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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宇澄:文学就是回望 人生需要沉淀

回望繁花 收获记忆

文章来源:《大河报》 作者:王峰 时间:2017年09月12日 字体:

核心提示   1952年出生的金宇澄被称为小说界的“潜伏者”,2012年,他以上海方言完成了一部描写上海市民生活的长篇小说《繁花》,一问世就获得极好反响,一举获得2012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第一名,2013年又获得第11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、第二届施耐庵文学奖和第一届鲁迅文化奖年度小说 奖。

秉着“知道的多写,空白的略过”的原则,在父亲去世后,金宇澄通过父亲遗留下的材料以及生前讲述的事,写出了《回望》一书,已经正式出版。该书叙述了金宇澄父母的故事,金宇澄通过父亲生前与朋友的信,回望那个时代的故事。《繁花》是虚构作品,《回望》是非虚构作品,但是这两本书却构成了有趣的回响,因为 《回望》讲的是金宇澄父辈的事情,《繁花》是金宇澄这一辈人的故事。金宇澄表示,自己已不大愿意再写出大量相同质量的文章,“你表现出你所选择的方式和其他人的不同点,这才是写作的意义所在”。

真实的生活靠当事人的回忆才能知道

金宇澄曾经一度毫不了解父母一辈的经历。长大后才知晓父亲金若望是从吴江黎里小镇来到上海,参加党的地下情报工作,化名“维德”等各种名字,曾在上海沦陷时期被捕,后来辗转出狱,幸免于难。

其实《回望》的创作早就开始了,金宇澄回忆,在青年时代对父母的故事已有所了解,1996年,他用“我的伯父、伯母”的口吻写了一篇文章,因为工作的特殊性,父亲不允许金宇澄写他的生活。直到父亲去世后,金宇澄陪母亲翻开那些老相册,母亲提出建议,让他通过这些旧照片讲讲尘封已久的秘事。由此,金宇澄才真正开始整理父亲的书信,写出他记忆中的父母,并取名《回望》。

《回望》的文体十分特别,金宇澄在其中加入了很多引文,包括父母的书信、笔记、历史研究著作等。谈到选取的标准,金宇澄表示,自己在努力做到让读者知道当时的复杂性,而不是猎奇或者要揭露什么,“一般意义上,地下党工作会有人为失误,因为人不是机器,这和我们一般想象中的非常精密的安排不一样,真实的生活 只能够靠当事人的回忆才能知道”。

对于非虚构的写作方式,金宇澄有着自己的判断,他介绍,在《回望》全书四章中,不同时间的视角,不同来源的材料,内容和细节间皆相互对照,有补充、引证, 甚至有冲突,这些不一致之处,都被刻意保留下来,是非虚构写作的某种特殊意味。在书中第二章,他大量加入父亲当时的笔记、书信、同期历史材料,以及自己的引注——各种“声音”同时存在,本是不能融合的个体,却成为一体。正是这些言说的“差池”和“一致”,才成就了书中人物跨越时光而实现的交谈,并成为将过去和未来联系起来的介质。

历史过去之后再去复原很难

《繁花》是虚构作品,《回望》是非虚构作品,但是这两本书却构成了有趣的回响,《回望》讲的是金宇澄父辈的事情,《繁花》是金宇澄这一辈人的故事。可以说,《回望》像是《繁花》的前传。在《回望》这个故事结束的时候,《繁花》就开始了。但《回望》并没有用上海话来写,金宇澄表示,《回望》是按照以前文章 的影响写下去的,也是按照普通话思维来做的。另外,通过做编辑的经历,他经常要改很多作者的稿子,各种方言的都有,很多方言在外人看来是不明白的,在用上海话写过《繁花》后他意识到,自己不能再写这样让别人看不懂的文字了。

《回望》中留有许多历史空白,读完恐怕仍不“解渴”,金宇澄说这是因为自己在这几年里观念有了变化,觉得文章短小点更叫人惦记。“我写《回望》和《繁花》时,只局限在我了解的事情上面,其他并不想过多评价什么,有时候作者不写透,读者也会理解。”

至于《繁花》和《回望》的更多区别,金宇澄说:“《繁花》将‘江南’分散化了,在《回望》里,我要把‘江南’做到立体的状态。凡是和这本书的主题有关系的细节、人物、故事、材料,我都要把它放在里面。我的这个做法很多作者觉得很特别,我是有意要制造一些氛围。因为这是一次非虚构的写作,有很多的材料,也有很多的缺失——我们怎么来面对这些空白?可以增加一种历史迷人的姿态,让读者感受到它的丰富性。”

另外,金宇澄还强调,故事之所以短还因为历史资料缺失与“不可再写”,历史过去之后,要去复原它是很困难的,因为每个人的回忆、说法都不一样。“非虚构方式和常规写作不一样,特点是更还原真实。”

写作的真谛在于给人感动和消遣

拥有将近30年文学编辑经历的金宇澄对当下写作面貌有自己的理解,“关于小说的探索和实验,上世纪80年代有很多自觉尝试,从90年代起,大概是影视剧兴起,吸引作者更注意故事的完整性,因此小说叙事的同质化现象是相当明显的。我不大愿意再写出大量相同质量的文章,你表现出你所选择的方式和其他人的不同 点,这才是写作的意义所在”。

不过关于作家的使命,金宇澄认为时代不同了,作家最重要的并不是批评懦弱或者赞美勇敢,他说:“讨论作品是有意义的还是毫无意义,写作的真谛,就像博尔赫斯肯定《一千零一夜》的重要那样,其实是旨在给人以感动和消遣,就足够了。如今的读者,那么有判断力,不需要作者大声疾呼,如今是自选的时代,不需要引 导。”

金宇澄的往日作品大都在回忆往昔,在他看来,文学就是回望,人的经验需要一个沉淀期,所谓旧事,也往往更有气息、更独特,会和新的现实产生奇特的对照,“比如你买了一件旧家具,它就是屋子里的一个亮点,何况这些旧事离现在并不远”。

那么以后是否会有一部反映当下的小说,金宇澄认为,如果文学和时代同步,味道会淡很多,如果非虚构类作品有大量和时代同步的内容,就需要更多的激情去进行艰苦的取证和采访。金宇澄以美国作家诺曼·梅勒的《刽子手之歌》为例说:“他写了一个少年杀人案的审判过程,大概50多万字。这样的写作我们做不到,它是 深度采访,成就了一部巨著。这样的写作是有意义的,但操作难度极高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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